莫吟儿：行走三里城
行走三里城
文／莫吟儿
海拔1300米的山间，寒冬时节，雨雾茫茫。我们一行六人，走进武落钟离山——水布垭三里城，进行古村落调研活动。啥为调研活动，我都还不甚清楚，对于三里城，也很陌生，但我喜欢这种“游荡”的日子，可以满山林里闲逛。虽然一下车就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却依然对这次活动充满了神秘的期待和想象。
在郑国晋老师的带领下，第一站到了“国际极限运动训练基地”——哨棚顶。山上还有雪，浓浓的白雾像一块巨大的布把天和地都裹住了，远处的群山、树木、河流全看不见了，站在山顶，一种现实世界离你远去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置身天上人间。五位老师在这里慨谈三里城的制高点，不仅是中国翼装飞行队经过多次考察定为巴东翼装飞行的训练基地，更是鸟瞰清江、武落钟离山、整个三里城全貌的最佳观景台。雨后天睛的日子，常常还可看到雾气升腾，云海翻滚，日出日落的瑰丽景象，令人留恋沉醉。
离开哨棚顶，去看施夷古道。一条石板铺成的古驿道在山谷中曲折蛇行，望不到尽头，这便是施夷古道，相当于现在的318国道。昔日的古道大部分都已淹没在荒草丛林中，石级上苍苔遮盖，藤蔓交错。这一条曾作为通往四川的“盐茶古道”、“川盐入湘”的盐运要道，是恩施乃至四川通向山外的动脉，承载着人类艰难前行的历史。行走在古道之上，仿若听到阵阵策马扬鞭之声，仿若看到古道上往来的商贩、赶考的秀才、迁徙的官人，低头还能辨认出辉煌人马曾经留下的痕迹。直到此刻，我对三里城厚重的历史文化才有所感知，对逝去的岁月莫名伤怀。叹历史不断演变，思人类悠远历程，对筚路蓝缕不懈前行的祖辈们顿生无限敬仰。
折返施夷古道，到了一个叫王盛湾的大屋场，郑国晋老师要带我们去看看两口大水缸。几棵参天大树矗立在大屋场两旁，七八户人家的土墙屋错落有致，院坝里铺有大块古老的青石板，屋后的梯田坎整齐划一，这些风貌似乎隐隐透出该屋场的不同凡响。郑国晋老师一声吆喝，一位精神矍铄的王姓老人家从上面屋里跑下来了，激动地抱着郑老师：“感谢你又来啊！托你的福啊！”，眼眶中含着激动的泪水。那种朴实的感恩令人无比动容。想想这荒山野岭的，要不是郑老师不畏艰辛的多次走访调研，严谨考证，世人怎可能如此深切地知道它们？
王爷爷热情地把我们迎进屋，掀开大水缸的盖子，让我们一睹几百年前的文物真容。这不是普通的石缸，是用整块巨石雕凿出来的，叫太平缸。已有整整六百年以上的历史。王爷爷说，他们的进山公公是从江西过来的，在这里落户到现在已有四百多年了，来到这里时，残留四个大天井院子，每个院子放置一口大石缸，当时石缸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相传元末明初，历史上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陈友谅被朱元璋打败后，退守此地，招兵买马，据险屯兵驻扎。这个屋场就曾是陈友谅修建的临时行宫，四口大石缸，就是用来储水防火，保陈氏行宫平安。随着历史的沧海巨变，行宫逐渐凋落损害，后重建了现在的土墙屋，大石缸也被农户搬进厨房，继续发挥储水作用。
我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许老师还跳上人家灶台，全方位的摄影大石缸，仿佛要把埋藏了几百年的光阴都找回来。郑远宏老师细心聆听着老爷爷的说古道今，时不时提出心中的疑问。郑国晋老师一向严谨的调研态度，仔细观察着每个墙角的基石，拍照留存。一些基石上还有精心雕刻的花纹，从这些残存的石块、水缸，我仿佛看见了当年行宫的磅礴气势。看见它们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沉浮浮，唏嘘不已。
寒风冽冽中，我似乎兴趣更浓了。告别王爷爷，我们前往天然城墙。在三里城，山即为城，城即为山。爬行一小段路，就到了西面山口，看到一长排巨石齐列崖边，厚逾几米，错落有致，我还以为是人工搞的，正感叹怎么弄上来的，想象着可以把大炮架在上面打仗。郑老师说这就是天然城墙，三里城三面绝壁，临水矗立，固若金汤，人是攻不上来的。再看，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望着这神奇玄妙、斧劈刀削样的天然城墙，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无论内心多么波澜不惊的人，想必都会被深深震撼到。
最后一站，我们到达三里城的最高点金殿岭，又称朱雀岭。登上朱雀岭，应该是可以“目看千人过渡，夜观万盏灯”。极目远眺，视野广阔，纵横的五县（巴东、长阳、五峰、鹤峰、建始）阡陌、多彩的两崖田畴、数十里浩淼清江都可以尽收眼底，只可惜当日浓雾太大，百丈高的绝壁下全都白茫茫的一片，四周云海紧锁，这些景观就只有想象了。不过，金殿岭上的“四十八步上金殿”倒是隐约可见。传说，历史上建有庞大的金殿，宋朝有一名叫三纪的道人从半崖绝壁向山顶开凿了数十米呈约90度的险要通道，才留下四十八步上金殿的奇观。过去，每年都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从城中上金殿朝拜，在山脚的石门坎就必须开始烧香磕头，再爬过长长的阶梯，到达金殿岭，足见当时人们对巫教的信奉和祖先的虔诚。
武落钟离山，就是水布垭三里城，是巴人祖先廪君诞生地及掷剑争神处，也称巴人发源之地。此地景点之多，传说之多，文化资源之丰富，历史之厚重。我们走这一趟看到的了解到的都只是宝库一角。“花开柳叶叶儿青，唱支山歌顶个真，敬天敬地敬祖神，只要不是搬家子，不敬黄帝敬廪君”， 回程的车上，我们从郑国晋老师的各种俗语民歌讲述中再次领略了三里城那鼓角相闻、精兵虎跃的历史辉煌，信服它就是廪君的摇篮，廪君的战斗之城。
三里城，我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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